万幸,他看清了车牌。
陆擒喘着气转身,一抬眸,却愣住了。
隔着挡风玻璃,一个坐在驾驶座,一个站在微尘里,四目相对。
陆擒眸色骤然如鹰隼般锋利,血液发热滚烫,四肢肌肉绷紧,片刻后,他颤抖着敛去攻击性,施施然跨步上前,双手按住了引擎盖。
什么敲车窗让人出来的事,陆擒不干,他不要看侧脸,偏要站在裴容正面,清清楚楚地直视他,看看他还要躲到哪儿去!
裴容的车底盘很高,陆擒丝毫不逊于这庞然大物,有种居高临下之感,大美人被看得没办法了,垂下了眼皮。
裴蹲蹲这个二五仔。
裴容手指僵硬地握着方向盘,因为太过咸鱼而从未设想过见面该如何应对,人果然还是应该有点忧患意识的。
他可以在纸上写“我生的”,却没办法从容地对陆擒当面说出这个话。
太羞耻了,像什么呢。
被陆擒灼灼的目光看得有点热了,裴容干脆降下了车窗透气。
气流涌动的下一秒,陆擒就探手进来按下了车门开关,把裴容“请”了出来,塞进后座。
然后自己开车,把车开到了不影响交通的角落。
裴容:“这里有违章停车监控。”
监控,懂吗?监控。
陆擒掏出皮夹,裴容余光看见了一打钞票。
他以为陆擒要抽出十张,告诉他“先停七个小时的”。
然而陆擒从夹层抽出了一张红酒估值帐单,淡淡道:“正好,我们谈一下蹲蹲的共同抚养问题。蹲蹲开了我一千五百万的酒,你得报销一半。”
裴容:“……”你能报销蹲蹲养老鼠的精神伤害吗?
过分了,报销一半正好是他股票帐户的全部资产,不会是诈骗吧。
还是在暗示他,他的情况被完全掌控了?
裴容:“几瓶?”
陆擒:“12瓶。”
裴容:“我还你12瓶。蹲蹲出生那年,我酿的。”
就是怀孕期间酿造的,裴容在陆擒面前说不出这个词。
陆擒僵住了。
这样做生意真的可以吗?
可是真的好想要老婆亲手酿的酒,比这劳什子12瓶藏品都珍贵。
陆擒猛地反应过来,裴容在试探他。
如果自己答应了,说明他依然对裴容抱有深不可测的企图,根本不是存心报销。
想要钓大美人,就得按照大美人喜欢的钓鱼方式来,不能打窝,不能挂饵料,最好连钩都是直的,等咸鱼愿者上钩。
否则大美人一定会挣扎,会被锋利的鱼钩刮破口腔。
所以陆擒忍住了强吻的衝动,忍住了拉进怀里的衝动,从裴蹲蹲的育儿事件谈起。
可以悄悄用崽子打窝,可以偷偷用帐单当饵,但是鱼钩,即陆总本身,一定要是无害的,直的。
陆擒脑海里天人交战,壮士断腕:“这样不太等价吧。”
害怕,裴容回去不会气得把自酿酒都摔了吧?
裴容缓缓地看向陆总。
陆擒板着脸道:“你以为我还跟三年前一样不长进?”
裴容:“嗯?”
陆擒冷冷地瞥他一眼,平静道:“我已经对你硬不起来了。”
无欲则刚,他这次绝不让欲望逞能。
裴容严肃:“喔?”
裴大美人压了压嘴角,陆总对庄园那一晚的事忘得彻底啊。要是想起来了,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吗?
裴容这次不会傻到去验证陆擒说话的真假了,他觉得一本正经说自己硬不起来的陆总有些好笑,让他好奇陆擒接下来想怎么做。
明知陆擒在钓他,可恶,还是被钓到了。
裴容道:“是我目光短浅了,那么,这七百五十万,陆总要我怎么还你?直接打你卡上?”
陆擒:“你有这么多现金?”
裴容笑了笑:“那我就算跟朋友借点,也得替蹲蹲还上。”
陆擒皱眉:“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姓江?”
裴容:“嗯?看来蹲蹲跟你说的事情不少。”
陆擒醋海翻天,差点维持不了表面冷静:“不准借!”
“我们来算一算帐,你过去三年给蹲蹲花了多少,我们一人一半。”
帐单几乎能完整反映出过去的生活,陆擒算盘打得响,既能加深了解,又能给老婆钱。
裴容思考了一下:“没花多少,我给你儿子穿地摊货吃泡麵来着。”
蹲蹲身体健康,吃穿住行不挑嘴,迄今最大的一笔支出就是买猫——花的还是陆总的表。
陆擒:“……”被裴容当面认证地摊货和泡麵,陆总心情复杂,虽然很心疼儿子,但是裴容想怎么养崽就怎么养崽,他没参与就不能置喙。
养得也没比别人差,不是么?
裴容拒绝分享帐单,让陆擒微微不满,伸手去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