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条路,都有好有坏,只这些敷衍的废话,我就不与你们说了。只是”她停顿了下,转开了话题:“我以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,后来我自己去铺子做事,坦白说,当时的我也很紧张,毫无头绪。得靠皇后娘娘手把手教我,给我鼓气,让我莫要害怕。皇后娘娘说,你看那些新科进士,绝大多数自小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。高中进士出仕,连五谷都分不清楚,更不知柴米油盐的价佃几何,就能做一县的父母官。他们或踌躇满志,或怀才不遇郁郁寡欢,唯独缺乏的是不自信,担忧自己可能做好。你拥有阅历与经验,所谓的紧张,因着你是女人。”目光在几人身上掠过,许梨花揶揄道:“你们可是男人,比起我这个女人来,占尽了便宜先机,天时地利人和,要瞻前顾后,我可不客气,要笑话你们了啊!”瘦猴子很是捧场,手拽着鸭腿哈哈大笑,许梨花剜了他一眼,正色道:“不过,你们能这般想,我很是钦佩,不盲目自信,自大的男子,实在是凤毛麟角。”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三人忙客气起来,神色都若有所思。蔺先生插嘴道:“许大掌柜有皇后娘娘指点,全天下,就只她有这份荣幸。以后你们出去做事了,总归是相爷的旧人,只要你们不犯了相爷的忌讳,相爷肯定会照看着你们。能得大齐相爷的指点,能差到哪里去?”何三贵问道:“为何蔺先生不愿意出仕?”蔺先生抿了一口酒,笑道:“老了,就喜欢京城这份繁华,想留在京城养老,看京城的热闹。去年离开京城,那般轰轰烈烈的大事都错过了,实在是可惜。”离京一载,待再归来,京城已经大变天,朝局大动。温先生打定主意入仕,考虑得更多些。
且不提何三贵三人如今的差使地位,先是皇城司的皇城使,新帝登基后,破天荒没换人。再是京畿营统帅升迁进中枢,范朝暂领副职,前些时日,京畿营的副职,只余下他一人,朝廷虽未正式任命,他业已成了京畿营的实际统帅。范朝并非文素素的嫡系,追随她最近的嫡系,瘦猴子仍留在京畿营。虽说只是个随军郎中管事,他可比猴还要精!接着,薛嫄进皇庙,病逝庙里。究竟如何而亡,温先生没敢去打听。沈士成致仕,吏部沈尚书升任政事堂,朝堂上下官员频繁调动。就这些官员的升迁贬谪,温先生只一想就心头激荡。声东击西,釜底抽薪,互相制衡,玩得是漂亮极了,这才是帝王手腕!温先生以对蔺先生的了解,他留在京城,何尝不是念着离得近,便有一飞冲天的机会。他则不同,选择一步步踏实做起,他已认清上位者究竟是谁,何愁以后没大好的前途!大家聚在一起吃酒说话,直到月上中梢才散去。翌日许梨花进宫请见文素素,到了明华宫前殿,文素素正在忙,对她道:“你不急的话,就等一等。”文素素被立为皇后之后,中宫留作筵席祭拜,她仍住在明华宫。大殿内的布置并无不同,文素素习惯穿素净颜色的衣衫,她身着深衣,未着配饰,只在发髻上,插着一只固定发髻的珍珠珠冠。珍珠温润,文素素比起以前,神色亦温润如珍珠,平易近人了许多。只在殿内肃立着两排尚义局女官,她们躬身肃立,眼观鼻鼻观心,无一人敢偷偷张望。许梨花亦如女官们一样,从头到尾规规矩矩端坐不动,直到文素素处理完了正事。殿内的女官们散去,许梨花仍未松弛,细细回禀了昨日问川他们前来之事,“最后问川他们的意思,要是娘娘允许,他们就都到丰裕行做事了。”文素素沉吟了下,道:“先前我让你留在一边,你应该听到了我与她们的谈话。六宫尚义中不乏能干之人,留在宫中做事实在可惜了。也有宫女上了年岁,出宫无处可去,只能留在宫中。她们选择出宫的,我打算安排到铺子庄子,丰裕行,学堂各处先去适应,她们等于是储备的人才。”先前许梨花是听到了文素素与她们的谈话,也猜出了一二,她愣了下,道:“那我去与问川他们说一声,让他们另选去路。”在茂苑时,文素素就对问川几人念念不忘了,那时她没钱没势力,只能眼巴巴看着。君子殷知晦替他们着想,想要他们以后都有好的前程,问川他们主动送上门,文素素岂会拒绝他们的投靠。文素素微笑道:“不用,丰裕行没位置,别的地方有。这件事事关紧要,我要见见他们。”太子年岁渐长,东宫要成立詹事府,正好缺人。许梨花出宫后, 立即前去找了问川几人,传达了文素素要见他们的消息。问川喜雨山询三人都聪明,等许梨花离开之后, 彼此一琢磨, 就觉着这件事不对劲。文素素要是同意他们到丰裕行做掌柜,许梨花就直接告诉他们结果, 他们无需进宫。三人越想心里越没底, 便打算去找殷知晦探下究竟。不过问川谨慎些, 道:“相爷繁忙,要到很晚才下衙,我们贸然前去打扰不好, 不若先去问问温先生,他如今正闲着。”温先生仍住在国公府的院子,问川三人一起到来, 他瞧着他们空荡荡的双手,嫌弃地撇嘴:“连点果子都不带来,连瘦猴子都不如!”案桌上摆着一只石榴,一包熟栗子,喜雨熟不拘礼取了颗吃起来, 问道:“瘦猴子来过了?”温先生说瘦猴子前脚刚走,“他回京畿营当差了,顺路来看下我,说是以后到了雍州府, 记得给他送年礼,指明要雍州府的杏干杏仁。”雍州府出产的杏, 在大齐颇为有名。杏娇贵,新鲜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