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日后,颍川郡,鄢陵县。
此时,冬天的严寒已然渐渐退去,初春悄悄地到来了。山坡上的积雪正在渐渐融化,慢慢地露出青山的一角,雪水顺着泥土流下来,唤醒了沉睡在地里头的所有生物。
而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却突兀地耸立起一座孤坟,坟前用整洁的汉白玉石块雕刻着一座墓碑,墓碑上雕刻着“爱妻庾氏佳儿之墓”八个大字,落款“夫萧瑾言”。
在庾佳的墓碑前,只见萧瑾言披头散发,发丝凌乱,神情忧郁且悲怆,他身着一身轻薄的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,背着一把长剑,赤着一双大脚,正端坐在坟前拨弄着一把古琴,这琴声宛转悠扬,悲怆凄冷,意境深远。
而在萧瑾言的身边,还横七竖八地,极其不规整地摆放着几个大大的空酒坛子。看得出来,萧瑾言在这段时间的确是喝了不少酒,这可能便是人们常说的“借酒浇愁愁更愁”吧……
在萧瑾言辞官归隐的这段时间里,倒真可谓是“归隐一个月,世上已千年”……眼下南朝的大宋江山已然天下大乱,万里河山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的争斗之中。而萧瑾言在这段时间里却是每日固定时间地来庾佳的墓前打扫祭奠,并且疯狂饮酒,快意恩仇,一副“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哀悼结发妻”的姿态……
就在这时,只见一名五官棱角分明,形貌俊美,一袭白衣长发的中年书生踏着微微融化的积雪,闲庭信步地来到了这个地方。这名中年书生正是“大宋第一谋士”季良辰,如今在大宋朝堂上位居百官之首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大司空季良辰。
眼下,刘戎起兵谋反,并且在寻阳登基称帝,而且获得了大宋绝大部分州郡刺史们的支持和拥戴,可谓是势力庞大,对皇位志在必得……而反观刘这边呢?太子总管孔觊和劳军大使孔相继叛变,虎贲营哗变……坏消息那是一个接一个……
于是,刘终于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迷途知返,灵魂摆渡,全然接受了季良辰和蔡泽等人的建议,广施仁政,废除连坐,开明大度,拉拢人心。而季良辰在接到刘的命令后,他马不停蹄,昼夜兼程地赶到颍川,前来请萧瑾言重新出山掌管虎贲营……
在距离萧瑾言大约五十米的位置时,季良辰不禁停住了脚步,并在原地驻足而立,他笔直地站在那里,静静地听着萧瑾言弹奏之前自己也曾经弹奏过的那首“悲歌”,心中顿时感慨颇深……
季良辰不禁心想,听萧瑾言的琴声,极其宛转悠扬,悲怆凄冷,但其中仿佛还多了几分大气磅礴,荡气回肠,壮志凌云的感觉。呵呵……看来,萧瑾言毕竟胸怀天下,他一定不甘心守着庾佳的墓碑过一辈子。再加上良辰之前和萧瑾言多少还有一些交情,此番前来,良辰对萧瑾言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定能说服他回归建康,重掌虎贲营,助圣上扫平刘戎叛军!
只待萧瑾言一曲弹罢,季良辰连忙缓缓地走上前去,可就在季良辰距离萧瑾言还有大概二十多米远时,萧瑾言却突然发觉了这异样的脚步声……
于是,萧瑾言不禁在内心中暗自对自己说道,这一阵脚步声沉稳、灵动、高傲,而且极其有自信,这说明瑾言身后的来人一定是一个绝顶聪明睿智之人。如果瑾言没有猜错的话,此人一定是“大宋第一谋士”季良辰,而季良辰此来,必定是来替刘做说客的!
呵呵……想必是因为刘戎谋反,在寻阳登基称帝一事。眼下刘戎的寻阳朝廷势力庞大,刘快顶不住了,他这才想起瑾言来……可是,刘之前对瑾言如此狠心,如此绝情,瑾言凭什么替这个暴君卖命?!瑾言今天倒是要看看,季良辰这个“大宋第一谋士”,他在瑾言这里到底能不能说破大天?!
只见季良辰缓缓地走上前去,走到萧瑾言的跟前,他颇有风度地弯腰行了个礼,恭恭敬敬地对萧瑾言说道:“萧将军,别来无恙啊!”
萧瑾言听罢,不禁转过头,定睛一看,果然是季良辰!于是,萧瑾言连忙站起身来,对季良辰行了个礼,恭恭敬敬地对他说道:“哦,原来是大司空突然造访下官的封地,下官有失远迎,失敬、失敬啊!”
季良辰听罢,不禁微微一笑,轻描淡写地对萧瑾言说道:“唉咦~萧将军,你跟良辰乃是故交,咱们二人只论交情,何故讲这些虚礼呢?哈哈哈……不瞒你说,萧将军,良辰刚才从你的琴声中得知,你很快便会离开颍川,重回建康。”
萧瑾言听罢,顿时哭笑不得,不禁心想,呵呵……不愧是季良辰,自信的装逼仔!瑾言乃一介武夫,根本就不懂什么音律,刚才那一番抚琴,实属乱弹一气,跟弹棉花差不多,季良辰又能从这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听出个屁来呢?!
而且,季良辰凭什么如此自信地认为,他就一定能说服瑾言,跟他回建康去,帮助刘平定刘戎的叛乱呢?呵呵……既然季良辰在瑾言面前装逼,那瑾言就“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”,跟他对着装逼。还有,瑾言今天偏偏就不随了季良辰的愿,就不跟他回建康!非得砸了季良辰这“大宋第一谋士”的金字招牌不可!
于是,萧瑾言不禁微微一笑,饶有趣味地对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