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垣坐在床边,看着宁钰的睡颜眼神复杂。沾床即睡,可见她一路有多辛苦。大夫说,她浑身是伤。
胸前弯刀受创的伤口仍在愈合。左边胳膊上有不明刺伤,本快痊愈,不知是什么原因,导致了二次撕裂,血肉再次绽开。
额头的伤口虽在致命部位,很容易致死,所幸创口较小,撞击程度不大。
手腕处的伤口应该经过了药膏涂抹,约莫数日即可康复。需得小心,不可用力。卫垣想到此处,颇为懊恼的低头。
这些是较大的创伤,不计膝盖青紫,手腿各处划痕,以及血肉模糊的手掌。
你到底经历了什么?钰儿。卫垣低声叹息,俯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,随即转身离去,却被宁钰扯住了衣袖。
“别走好不好。”宁钰见他不言,连忙改口,“就一会,我保证不耽误你处理公务。”
卫垣看着她面带讨好笑意,心头却像是堵着一块巨石。既然我如此重要,你当初为什么不留下等等我,哪怕,哪怕是亲自道别,也好过一张信纸。
你可知,我在尸堆中翻找时的绝望。我对每一张脸都满怀期待,可最后,只剩下了失望。一万五千六百次,宁钰,我满怀希望一万五千六百次,又失望了一万五千六百次。
千言万语堵在喉咙,想要宣泄咆哮,可低头看见她眼里的期待,却又不得不吞下。
“处理公务。”卫垣转身离去,宁钰的手愣在半空,久久才垂下。疼,上过药的伤口火辣辣的疼。可她的心,更疼。
宁钰怔怔的看着自己糊满药膏的手掌,这是她为了快点见到他,连夜奔波而致。她伸手拨开树丛,荆棘,任由那些玩意刺伤。
多少次,她累得快要昏厥。多少次,她险些摔倒在地。可她一想到,有个人在万分焦急等着她,全心全意的等着她,翘首以盼的等着她。她就觉得,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。
累到沾着枕头睡去,但一点轻柔的吻足以令她惊醒。身体极端疲惫,精神却很是亢奋。可突然,欣喜若狂的心火,被瞬间浇灭。
宁钰强扯了扯嘴角,伸手抚上小腹,低声安慰孩子,或者说安慰自己:“你爹爹是皇上,需要处理很多公文,总是很忙碌,我们要体谅。”
“娘亲任性妄为,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。也许,爹爹现在就在处理娘亲带来的麻”
“没事!”宁钰强打起精神,勉强勾起嘴角,“一觉醒来,你爹爹处理完公务,我们就去找他。”
宁钰说完这话,闭上双眼,却迟迟无法入睡。卫垣真的生气了宁钰叹息一声,睁着眼看着绣花帐子发呆。
无妨,他气不长久,不过两三日便主动认错。宁钰想到那时的场景微微一笑,抽回露在被褥外的手。
仿佛是梦一般,她竟然真的逃离了那黄金窟,逃离了慕容延。可惜,那两封书信未来得及带上,倒是带了慕容延的礼物。
宁钰皱眉,一旦想起慕容延就头皮发麻,不知所措。是非对错,她分不清,只能逃离。
爹爹话里话外,让她不要前去探究,那么她就不再探求,只守着卫垣好好度过余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