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太过凑巧,东都王再早部署藩地也离京千里,消息来往也要月余功夫。如何在出兵之际恰巧与汝南沛郡灾情撞上,更是一连利用上京苦于粮草,梁帝病重朝廷动荡之际趁机发兵先破江夏,后抵南阳。汝南沛郡的灾情,怎又会是朝廷能如此轻易安抚的。当年河间动荡,郗珣趁机渡流民入朔北,给予他们无人耕种的良田,为他们登入户籍。他能,旁人自然也能。汝南之北,南阳之东————颖川郗珣忽而低笑一声。缓缓念出一人来。——齐玄素齐玄素埋伏暗中多年倒还惦记着远在上京的儿子。在事变之前,还惦记着将齐镜敛招回颍川。齐镜敛必是知晓内情的。是以去岁中秋,自己在上京遭遇刺杀,牵扯出了长乐公府。郗珣一直以为是梁帝、鲁王暗中动手,毕竟齐府既是梁帝母族更是妻族。如今想来,怕不是齐镜敛本人的主意便是那位出世多年的齐玄素了。刺杀若是失败,能叫他与梁帝鲁王仇恨愈深,更能叫齐镜敛借以往西羌和亲之名退出上京。只是不想太后崩逝,齐镜敛中途折返,齐玄素才再想法子将齐镜敛召出上京。谢鉴一听也是立即明白过来。齐玄素,多年前名震大梁的少年天才,连他父亲谢混都自愧弗如。如今他们这群后辈遇到了老一辈里为人津津乐道的那位,谢鉴心态显然不如郗珣,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安。齐氏弃了鲁王,转投一个注定要被诸侯群起围攻的逆臣,究竟想要什么?东都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,齐氏岂会真心追随他?谢鉴不由得思忖提点道:“齐氏势力多在颍川,如今襄助东都王攻入上京,只怕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。他许是想攻入上京,扶持一个傀儡。”同燕王一个打算。郗珣似乎并不惊讶,他早有最坏的打算,“鲁王不好左右。只怕齐玄素想要的是两位年幼皇子。至于太子”郗珣静默片刻,忽而朝奉清吩咐:“立刻围了长乐公府,收押内眷,戒严上京。将太子府鲁王肃王府牢牢盯紧。”“是!”奉清知晓此事非同小可,不管太子在汝南沛郡时与齐氏有没有联系,如今绝不能让二人再有关联。谢鉴不由攒眉,便是如今京城有半数在燕王府治下,但仍有许多势力混乱,并非一日能安稳下的。他眼皮直跳,敌暗我明,齐玄素修道多年,只怕今日早暗中筹划已久。他隐隐觉得不安,他娇妻幼子皆在京城这处,若是有什么变动只怕是叫他措手不及谢鉴想起一桩事来,“昨日有人想混做女医入谢府,好在叫郡主侍女早早堪破,只是人没抓住。”这是以往只以为是遇到了身手敏捷的骗子,如今却不由得叫谢鉴严阵以待起来。是否是有人想安插入谢府人马?或者是本就是冲着郗愫而来?“郡主叫我来叮嘱长嫂,这几日便不要往谢府去了,也叫长嫂少往府外行走。”谢鉴原先该称呼珑月为小姨,谁想后来小姨与大舅子大婚了,他便只得称呼原先的小姨为长嫂。这个八尺男人一时总转不过来,总羞于出口。奈何还是不敢有所隐瞒的。什么势力,连女流之辈也不放过?莫不是就是齐氏的人?谢鉴心知,郗愫危险,只怕珑月更是危险。但在燕王府中层层护卫,自是安全的。可身侧护卫再多,也总有护卫不及之时“明日臣前往南阳,府中郡主多劳王府照看。”这回孙平海惜败,谢鉴不日该前往南阳监战,他欲将郗愫和春哥儿周边再加强护卫,也能叫他外出安心几分。“玄之留守上京,本王亲下南阳一趟。”郗珣道。谢鉴浑身一震。他见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燕王紧蹙眉头,往书房中来回踱步,仿佛在做什么叫他踟蹰不决的决定。“主上?”郗珣终是停下踱步,他吩咐奉清道:“你去另点兵两千,护送她回朔州。”他如谢鉴一般,纵使旁人混迹不去王府,奈何敌暗我明,有郗愫女医中混入刺客为先例,总叫他无法安心。珑月醒来之时,惊觉仍被人揽在怀里。
不,是她将人紧紧抱着。犹如往日她喜欢抱着被子睡觉一般,手臂黏皮糖一般圈着郗珣紧实窄腰。连双手也攥着他的衣摆,似乎是怕一松手人就没了去。郗珣不知何时起的,早早换了一身雪白澜衫长袖,如今竟也随着小孩儿往常胡闹一般,合衣躺去床榻上。任她将自己当成一个抱枕,任由她将自己衣衫盘弄的皱巴巴的。他正把玩着她落在枕上的乌鸦鸦的发。将指穿梭进去,任由她细软如丝绸般的发一点点在指缝间滑过。珑月在他怀中缓缓伸了个懒腰,“什么时辰了?”郗珣眼底暖意融融:“日上三竿。”既是日上三竿,他今日为何不去宫中?也不喊她起来?反倒是罕见的还陪着她一同睡觉。前所未见的,珑月只觉得幸福来得猝不及防,她将自己的脑袋钻去他硬实的胸前,藏在他怀里。两人珍惜今日的清晨,在被窝里躲着吻了又吻,吻到她喘气的鼻音都甜的发腻,一阵阵的叫郗珣不敢继续下去。他匆匆坐直起来,垂眸喊她起床用膳。珑月却又裹回了被子,将头也裹进去。只露一张娟秀莹白的小脸,像个被襁褓裹着的小婴儿。郗珣只好将小婴儿连着她的襁褓一起抱起来,抱去哄她穿衣服,给她系小衣,见到小姑娘肚子今日有几分鼓鼓囊囊,像是小时候吃的溜圆的肚子,倒是叫他诧异了一瞬。又去给她梳头发,用着无穷的耐心将她哄的愿意起床了。小姑娘两条腿面条一般打着颤,艰难坐去软凳上,浑身莹白如玉像是一尊任由旁人玩弄的瓷娃娃。她一双娇媚无辜的眸子,乖巧的问他:“今